她还记得那天父亲很开心,说着女孩儿要富养的话,特地带她去见世面。她也是头一次真真正正见识到,顶级的豪门是什么样子的。可后来,她还是看上了穷小子宁玉生,义无反顾地跟他结了婚。

    往事让曹月看着宗眠的眼神变得柔和,她问:“你今天来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曹女士不知道吗?”宗眠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说:“我看你的表现,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了。再到我出现在这里,你就没有什么特殊的联想吗?”

    曹月闻言,表情慢慢变得慎重,而后似是想到什么,有瞬间的惊愕划过眼眸,“当年宗家的事……”

    “看来你想到了。”宗眠的笑容逐渐变淡。

    曹月放在被面上的手稍稍握紧,但没有说话。

    宗眠便自顾自说道:“宁玉生经历过的事情,我的父亲也经历过。只不过我的母亲跟他向来恩爱,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拆穿了他的真面目,但也因此遭到报复。宗家上下六口人,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说罢,宗眠眼眸微抬,送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目光,“曹女士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击曹月心房,让她的心理防线瞬间破了一个大洞。她没有想到,宗家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本身又不是足够了解,怎么会想得到……

    可宗眠的母亲能第一时间发现丈夫的异常,她呢?

    “你在说什么?”曹月差点没有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装聋作哑也没有关系,曹女士,你本是受害者,没有人有资格对你苛责。但有一件事必须问清楚,你真的是裴光的粉丝吗?”宗眠道。

    “我个人的喜好,应该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吧?”

    “但喜欢不是伤害一个人的理由,曹女士,你是最应该感同身受的一个人,不是吗?”宗眠的语气波澜不惊,带着特有的丧气因子,好似连说话都懒得用什么力气。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偏偏像锋利的刀。

    “根据疗养院那边的口供,宁玉生每个礼拜都会去看你,他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但也会给你送花。你喜欢什么,他就送什么,除了自由,他什么都给你。一年前疗养院里来了一个年轻的男护工,他不过就跟你多说了几句话,跟你聊了几句文学,就被开除了,你难道对此一无所知吗?”

    宗眠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末了,又来了个会心一击,“你说你喜欢裴光的歌,哪一首?《卑劣》?”

    曹月镇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缓缓闭上眼,似乎在平复心情。

    可宗眠并没有那么好心地等候,他打开手机播放起了裴光的live视频,当《卑劣》的歌声响起时,他把楚怜和裴光的恩怨完整地告诉了曹月,又道说:“毁掉一个人,有时根本不需要说一句话。”

    就像曹月对裴光,只需要她稍稍表现出对裴光的喜爱,宁玉生就会动手。前后两个宁玉生,都爱曹月。

    前头那一个早就因为夺舍死了,但他当年和曹月的爱情故事,也曾在京州的上层圈子里流传过。后来的这个,若说他是怕曹月一家死光了,惹人怀疑,所以要留着曹月的性命,可他如果不在乎曹月,根本不必做那么多。

    “你没有关心过对吗?那个护工,他死了。”

    曹月倏然睁眼,面色的苍白已无法掩盖。她看起来虚弱极了,眉间郁色再生,我见犹怜。

    偏偏宗眠不为所动,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裴光也有可能会死。只不过宁玉生恰好看上了他,比起直接杀人,可能得到之后再摧毁,更能令他满意。到那时你也会知道,你只能爱他。”

    曹月凄惶一笑,“你管这个叫爱吗?”

    宗眠:“也许是我表达失误,如果你觉得受到了冒犯,我可以跟你道歉。不过我还是要冒昧问一句,你觉得什么是爱呢?你爱宁玉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