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只剩下蒋先生了,单教授拖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边上,问:“蒋先生,你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你想治好罗芬,也是因为想让她再生孩子?”

    蒋先生答非所问:“我都没和她离婚,我妈和我大姐逼我很多次了,我都没和她离婚。”

    听这口气,似乎他还抗争了许多。

    单教授放慢语速,语重心长地道:“我们之所以要家庭治疗,是因为家庭是一个动态的系统,每个人都被裹挟在其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如果家庭病态,那身处其中的人也不会健康。我说实话,如果你妈妈和你大姐的态度不改变,罗芬是治不好的。”

    蒋先生激动起来:“那怎么办?那是我妈啊!我早和罗芬说过的,如果有天要在她和我妈之间做选择,我肯定是选择我妈的!我妈把我带大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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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子弦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单教授的死亡凝视,站起来道:“那你还是和罗芬离婚吧!说不定离婚了她病就好了!”

    蒋先生瞪她:“你什么意思?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就这意思!婆媳问题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有,别的男人作为老公和儿子,都在想办法去处理调解缓和,你干什么了啊?!你要搞清楚,你和罗芬结婚了,核心家庭就是你和她的小家!你妈妈还有大姐干涉这么多,那是边界模糊!你这么大一个男人,就不能脱离原生家庭吗?!”

    蒋先生张了张嘴:“那我总不能不要我妈吧?”

    应子弦崩溃了:“谁也没有让你不要你妈!分开住,经常去探望,很难吗?!”

    “可我妈只有一个人啊!怎么能分开住呢!”

    “你……”应子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些人是不在一个层面无法沟通的!

    “小应!”单教授语气很重,透露出了明显的不赞同,“你先出去吧。”

    应子弦也不想待了,她看到蒋先生就觉得脑袋疼。

    外面,蒋先生的妈妈和大姐小妹在沙发上坐着,正喋喋不休地朝王女士诉苦,什么她那时一个人带着个儿子,过得多么苦多么难,又说是如何借钱让她儿子和罗芬结婚,又说当初罗芬不肯和她同住,她多么可怜之类的……

    王女士也听得不耐烦:“蒋龙和罗芬的婚房,你又没出过一分钱,首付还是罗芬她爸妈付的呢。”

    应子弦听得啧啧称奇,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王女士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正好看到应子弦出来了,连忙起身:“应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好。”应子弦看着王女士带着小男孩走出咨询室,男孩子还回过头来乖巧地和她挥手,她心情总算好些了。

    不一会儿,蒋先生和单教授也从咨询室里走出来,预约好了下次咨询的时间,这群人终于离开了。

    可能是错觉,应子弦觉得这些人走了以后,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单教授看看她:“知道犯什么错了吗?”

    “知道。”应子弦垂头丧气的,“反移情、价值不中立。”

    “你都知道你还犯!”单教授把保温杯往桌上重重一杵,“你要记得你是心理咨询师!不是娘家姐妹花!价值中立、价值中立!你可以不认同不接纳别人的价值观,但你不能批判别人的价值观!也不能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人!你这次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