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祖宗,您可算回来了。”

    长宁宫的大门在熹微的晨光里打开了一条缝,提心吊胆了一夜的陈岁听到动静赶忙迎了上去,熟练接过纪宣灵的外袍。

    纪宣灵一边大踏步往寝殿走,一边心情愉悦地侧头对他笑了笑,“辛苦阿翁了。”

    他能走得这样顺利,全靠陈岁在其中遮掩。

    陈岁捏了把汗,连说不敢。

    “老奴倒不打紧,在宫里这么多年,多少见过些风浪,只是可怜给陛下做替身的那个小黄门,被吓了个够呛。”

    说到最后,陈岁语气中已带了些笑意。

    最倒霉的是,这小黄门原先并不在御前当差,昨日是临时替人顶班的。谁能想到,好心帮个忙,还能胆战心惊的穿一回龙袍呢。

    纪宣灵也觉得好笑,原想赏些银子下去便罢了,却忽然福至心灵,问起了小黄门的名字。

    陈岁仔细想了会儿方才忆起来,“好像……是叫陈庭,此前一直在膳房当差。因是老奴本家,故而有些印象。”

    “陈庭?”纪宣灵向他确认道。

    “正是。”

    纪宣灵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倏地便笑了。

    他那时走得匆忙,尚未来得及将人仔细看清楚,但细想一下,昨日被他抓来做替身的小太监,可不就是陈庭的模样。

    那个在寒风凛冽的夜里,替摄政王尸身盖上衣服的陈庭。

    纪宣灵记得很清楚,那是近年来京中下得最大的一场雪,不过一夜便弥漫了整座城。

    白雪皑皑,铺天盖地,也掩埋了宫墙内外的血雨腥风。

    “阿翁觉得这个陈庭如何?”纪宣灵从记忆里回过神来。

    陈岁知道陛下是看中那孩子了,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总归是桩好事,于是顺水推舟道:“胆小了些,但好在懂事,更不会乱说话。刚好老奴那些个干儿子都早早离了宫,现下正缺个顺心的……”

    这便是要收他做干儿子的意思了。

    二人就这样两三句话替陈庭定好了去处。

    纪宣灵是偷了皇叔的汗血宝马星夜奔驰回来的,明明一夜未睡,却没有丝毫困意。

    他怕闭上眼,所有的一切便会如梦幻泡影般,转瞬消失不见。

    “阿翁。”

    “老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