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着一条缝,迟雨把耳朵伸出去,仍听不太清。

    院子里,黎柔跟贺斯嘉相对而立。

    说实话,黎柔虽清楚贺家的情况,但对面前的少年并不熟悉。

    贺斯嘉从小就不住在家里,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黎柔只见过几回,且多半集中在他小时候。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了,那时候贺冬阳进门,贺斯嘉就站在门外等他。她刚巧下班回来,和他打了个照面,喊他进门他摇头,与他搭话他也不愿意开口。

    虽然见得不多,但因为一些事,黎柔始终忘不了这个孩子。

    前两天意外见他在门口,她来不及把话说完,人就跑了。没想到今天又见着了,还是以这样另类的方式。

    “你爸爸呢?”她声音比平常柔和。

    “跑了。”简单两个字从贺斯嘉嘴里出来。

    黎柔并不惊讶于他陈述的事实,但对他的镇定颇有感慨。以前的寥寥几面,她就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沉稳早熟,也深知是因为过往经历铸就而来。

    她不愿意揭他人伤疤,也没有立场多问,沉默片刻后她笑了笑,“没想到你跟小雨同校呢,”她自然认得南明学校的校服,“上高几了?晚上不用上晚自习?”

    她听说过,这孩子学习成绩很好。

    “高二,申请了没上。”贺斯嘉不需要交代得这么清楚,但眼下的状况让他认为,坦诚是更好的选择。

    黎柔大概猜得出其中的缘由,不再继续问下去。

    身后的门这时忽地响了下,黎柔闻声回头。

    是迟雨想偷听得厉害,倚着门没注意好重心,跟着门一块儿出来了。被催着换上了家居服,是蓝色的绒毛卫衣,身前印着雪白的猫。

    他支支吾吾,看一眼黎柔,看一眼贺斯嘉,又看回去:“……不进来家里吗?”

    话是对着黎柔说的,眼睛却瞟向贺斯嘉。

    黎柔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本就打算问贺斯嘉怎么跟迟雨认识的,现在想来,她还是直接问自己儿子来得好。

    回头看向贺斯嘉,她仍笑着,“吃饭了么?”

    下一句就要邀请他进家里,却听他很快回:“吃了。”

    门边,迟雨脸上皱出包子褶,状似失望。

    这是贺斯嘉的惯常说法,带着拒绝的意味。迟雨听不出来,黎柔自然明白,她回头催迟雨进门,要他别受寒,等门“咔哒”一声关上了,才看回贺斯嘉。

    这么冷的天,他穿校服,里面竟然只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

    心里叹息一声,原来想说的话已然作废,她悄然换了决定,只说:“快进去吧,外面冷,哪天阿姨不加班了,请你来家里吃饭,阿姨自己下厨,可不能嫌弃。”

    话落,见对面的少年面上终于表露出些情绪,似是惊讶,又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