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幼菫颇为客气,免了她的跪拜,给她赐座。

    幼菫看着雍容如初的太后,说明了来意,“太后,臣妾受宁贵太妃之托,来求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抚着玉如意,心下冷笑,就知道她定然会来,也不枉费自己苦心设计,下了那道懿旨。

    她缓缓说道,“你该知道,现在皇上还在床上躺着,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轻饶了他?”

    幼菫也不指望她能答应,这不是自己进宫的首要目的。不过如果能替裴弘元保住身份,也是好的。

    “臣妾明白。臣妾之所以前来相求,是因为方才老太妃接到皇上口谕后,是打算到宫门口自尽的。若真是闹到那种地步,忠勇王府的后果也没有比满门抄斩更好些。老百姓都是同情弱者,怕是要影响太后和皇上的贤名。”

    太后垂眉听着。

    皇上会追加一道圣旨,挫骨扬灰,也是出乎她意料。皇上当时下旨只赐死裴弘元,不累及家人,不就是怕天下悠悠之口吗?

    她淡声道,“这么说来,王妃还是在为哀家考虑,哀家还要谢谢你了。”

    “臣妾不敢受。”

    幼菫抚着茶盏,始终没有喝里面的水,“皇室宗亲接连出事,民间本已是议论纷纷。世子已死,若再对他挫骨扬灰,如此穷追不舍,得平添多少揣测?岂不是老百姓最津津乐道的谈资?”

    太后若有所思。

    若是宁贵太妃被逼死,的确不是她想看到的,不但老百姓会议论纷纷,只怕还要把整个宗室给寒心了。

    她的本意是要让何氏进宫,至于裴弘元的身后事,都不重要。

    她叹了口气,“你说的有理。哀家一时气愤,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你既开了口,哀家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也罢,便饶了他吧。”

    幼菫微怔,太后居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她以前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程文斐在一旁附和说,“太后待王妃可真是好呢,老太妃跪了一个时辰没答应,王妃一开口,太后便答应了。”

    太后呵呵笑,“安西王府还是皇上的岳家,本就关系近的很,有什么事是不好商量的。”

    幼菫道了谢,垂眸听着程文斐和太后一唱一和。

    原来老太妃还跪了一个时辰,难怪她衣裳发髻那般狼狈。

    老太妃跪地那么久没答应,自己轻轻松松说几句就答应了?

    还是太后志不在此?

    太后重新拟懿旨,保留裴弘元世子身份,至于挫骨扬灰,就更是不必了。

    太监拿着旨意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