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走近,楚青云抬步迎了上去。他是知道凌樾身子状态的。那日去找他商量流民的安置时,正巧赶上他小憩。虽被九砜拦住了,还是透过屏风窥得他身形有变,心下巨震,这都是皇家秘事,按理说不该他来揣测,只是他心有妄念,视线总不自觉停在他身上,难以移开。

    凌樾挥挥手拒绝了楚青云的搀扶,对着他拱了拱手道:“楚大人莫见怪,我今日初到燕旌,有些水土不服,才耽误了时辰。燕旌的知府大人带着百姓已在岸边等候,事不宜迟,我们该早些与他们会合才是。”他眼神越过楚青云,落在不远处穿着官府的中年男人身上,眼中探究一闪而过。楚青云顿了顿,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他的用意。整了整袍子,走在众人前头,朝着燕旌知府的方向去了。

    凌樾盯着他的背影,心下觉出些欣慰来。楚青云离京之时,还是空有才能抱负的愣头青,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行为处事都已成熟得多,情绪也不会过于外露。大小事情上的见解堪称独到。将锋芒藏于内里,越发稳重了。

    燕旌知府是土生土长的燕旌人,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故而身上带着些温和儒雅的气息,见着一行人,对他们拱了拱手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本府也没什么准备,前两日派人打扫了驿站,等待各位前来。大家舟车劳顿,先行休憩一番,待明日,本府再带各位大人一同看看这燕旌城可好?”

    楚青云领着众人向他回了礼,才施施然开口道:“劳驾知府大人了,下官楚青云,这两位分别是钦差副使赵瑾和陛下派来勘察灾后重建工事的工部主事秦莳。我们几人初来乍到,在此谢过大人关照。”那燕旌知府闻言爽朗一笑。

    “本府姓梁,单名一个泉,楚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本府应该做的。”众人跟着梁知府,闲话间,便到了驿站。这燕旌不愧是富庶繁华之地,驿站修葺得十分规整气派。先前在南屿的时候,虽也有驿站,不过久不住人,便破败了,故而那时住的是静水楼。一路向南,也有住驿站的时候,却都不如燕旌城的驿站精美。

    这驿站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格,与凌樾在上京见到的谢京洲的梅园有些相似,亭台楼阁,层层叠叠的,多设回廊,绕过廊子,才能得见其中天地。说是雕梁画栋也不为过。凌樾偏过头与谢京洲耳语:“这燕旌城与沿路其他城池比起来,繁华过头了,连民宅都错落有致,青砖白瓦,真是好气派。”

    谢京洲沉思片刻,才斟酌着回道:“此地是南北往来的要塞,布匹、刺绣生意繁盛,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举国闻名的富商在此定居,经营的是,私盐生意。故而比其他城池都要来得富裕。”凌樾听到私盐二字,眼神暗了暗。盐是国家命脉,明面上只能由国家管控售卖,只是官盐价格高,便有人做起贩卖私盐的生意来。这东西屡禁不止,私盐比官盐便宜,还不用纳入赋税,许多商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这些事情凌樾不是不知道,只是从前鞭长莫及,有心想要整治,也耐不过底下人阳奉阴违。这条利益链太庞大了,官民相护,一道律令下去,便如泥牛入海,激不起风浪。

    凌樾挑了最靠里的厢房,曲径通幽之处,翠竹掩映。遮去了大半艳阳,可避暑热。门前还有一方鱼池,算不得大,栽种着莲花,如今正是盛开之时。能在驿站里见得这般风景,实属难得。

    凌樾推开门,厢房内部陈设皆是古香古色,前厅与卧房用屏风隔开,又坠着珠帘,虽是素雅,却处处透出巧思来。凌樾步入厢房,让九砜在门口守着,将谢京洲按在门上。凑到他跟前,神色凛然。

    “你老实告诉我,你爹爹是不是也是做私盐生意的?”谢京洲闻言,不自然地转了转脖子,偏头躲开他视线,口中诺诺道:“不是,我家可是做布匹生意的,可不敢沾那玩意儿。”凌樾揪着他领子,掐住他下巴,又问了他一次。

    “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说。”手顺着他下巴往下滑,掐住了谢京洲的脖子。他被凌樾盯得心里发毛,只好承认了。

    “做是做一点,但我爹爹是好人,赚的钱大半都捐出去了。”凌樾这才松开他脖子,在他嘴角印下一吻。半眯着眼睛笑他。“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谢京洲还沉溺在他主动亲自己的喜悦当中,凌樾已经绕到屏风后开始换衣服了。他急急追进去,扣住凌樾肩头将他转过来,又凑上去讨吻。凌樾轻轻甩了他一巴掌,不痛不痒的。

    “登徒子,青天白日的,也不害臊。”谢京洲见他低下头寻着束腹带的开端,将他揽入怀中,在他腰身上摸索。凌樾被他乱动的手指弄得有些燥热,拍开他的手唤九砜进来。

    九砜三下五除二解开白绸,凌樾软软的腹部便弹在他手上,他扶着凌樾在榻上坐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替他按揉酸痛的后腰。凌樾舒服得咪上了眼。

    “谢神医,这燕旌是你家乡,你不回去见见父母,窝在这驿站算什么事儿。”谢京洲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这都快两个月了,乖乖还叫我神医,还要赶我走,真是无情。”凌樾若无其事地将手抽出,抚摸他头顶乌发,又拈起他面上一缕碎发把玩。嘴角噙起一抹笑来。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谢京洲扣住他的手,放在唇间轻吻,在他莹白的皮肤上印下点点红梅,含混着道:“叫我阿洲可好?若是乖乖愿意,叫些更亲密的也无妨。”九砜面无表情地将凌樾的腕子从谢京洲手中夺下,细细揉捏起来。

    凌樾靠在九砜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托着腮思考了片刻,才点了点谢京洲的额头。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驿站你待不得,人多眼杂,若是叫人看见你来来往往,传出去可就不好了,左右你家离这儿也不远,你便回去住,有事我会派人去找你的。”话说到这份上,谢京洲也不好再留。再不走,九砜又得把他扔出去。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没了,还不如现在麻溜些。

    “乖乖可一定要想我,我会来看你的。”他拉着凌樾的手,依依不舍地盯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转圜的话来。凌樾并不为他所动,将手抽出来,做出个请的手势,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谢京洲被他身后的九砜冷冽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几步并作一步,快速离开了,走时还不忘带上了门。

    听得他脚步声渐远,凌樾自袖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丸喂给九砜,他乖顺的含着咽了下去。凌樾打趣他道:“也不问问这是什么就吃了,不怕我喂的是毒药?”九砜不言语,只是低头含住他的唇厮磨,他最爱凌樾饱满的唇珠,每每亲吻,总要含着那珠子玩弄一番。凌樾仰着头承受他带给自己的欢愉,半响才软下身子靠在他怀里喘气。

    “你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凌樾抬起头,见他一脸认真,心下微动,支起身子跪坐在他腿间,仰起头寻他的唇。两人又吻在一处,凌樾腹前圆隆顶着九砜的腰,被他大手托住轻柔地抚摸。凌樾将头枕在他肩上,对着他耳畔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