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大夫人坐在紫檀圆桌前,秦椒亲手端了一碗蟹肉笋丝汤来,服侍大夫人喝下。

    “嗯,”一碗汤喝得见了底,大夫人点头道,“我原想着你做这道汤的手艺,是断不如盈秋的,没想到这汤鲜美回甘,竟更胜一筹了。”

    秦椒闻言,心上欣然,面上却是断断不肯表露得太过,只微微扬着唇角,道,“大夫人过誉了。只要大夫人觉得这汤合口味,奴婢便安心了。只是,奴婢希望往后还有机会给大夫人炖汤。”

    闻言,大夫人将手中的汤碗搁下,望着秦椒,蹙眉道,“唉,你也别怪我狠心,你有这样的手艺,我也委实想留你在府中伺候我的膳食。只是,事关永平侯府与咱们定国公府的颜面,若再生事端,可如何是好?”

    秦椒屈膝跪下,连连叩首,哀求道,“大夫人行行好,若是大夫人肯让奴婢留下,奴婢保证,日后,一定好好在厨房干活,如无必要,奴婢绝不轻易出现在人前。”

    “罢了,罢了。”大夫人抬手,扶起秦椒,道,“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管得住你自己,你却未必管得住旁人。”

    大夫人口中的旁人,意有所指,或许是蔚彦,或许是蔚彻……

    大夫人的话音才落下,门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随后跨入花厅的是一脸焦灼的盈秋妈妈。盈秋妈妈倒也没心思去瞧桌上的汤,只急着回禀道,“大夫人,我们这边才与许家说好的,让秦椒过去给许家二公子做妾冲喜的。这才半个时辰而已,这个事,怕是不成了。”

    听盈秋妈妈这般说,秦椒心下明了,大夫人是要将她许给城南丝绸许家那个庶出的二公子。这位许二公子是个病秧子,故而亲事也一直没着落,兴许便是因此,才想着先聘她为妾冲喜,毕竟正经人家的女儿也不肯轻易许给他为正妻的。

    大夫人问道,“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盈秋妈妈便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原先是有传闻说那许家二公子瞧上了章家的三姑娘。可,章家是书香世家啊,三姑娘虽也是庶出,好歹选个身强体壮,门当户对的也不是多难。怎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章家的老爷子竟忽然松了口,还特地派人去了许家,说是愿意将三姑娘许给许二公子为正妻了。”

    盈秋妈妈的话音才落下,门外又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因为许二公子的病有望治好。”

    此声一出,众人皆抬眸望门前望去。

    那一身银丝玉绸袍的蔚彻挺立在门边,乌墨泼似的鬓角还凝着几滴清露,口吻也偏淡。

    还是秦椒先反应过来,连忙福身,娇婉道,“三公子安。”

    盈秋也立时福身请安。

    大夫人面色微变,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对着蔚彻道,“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你竟当真寻到了可以医治许二公子的大夫了么?”

    蔚彻点了点头,眸光落在秦椒的脸上时,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大夫人又咳了声,眼光瞟向秦椒,秦椒忙错开眼,不敢与蔚彻对视。

    大夫人轻叹了声,道,“是你亲自进宫去求皇后娘娘,让魏太医出宫给许二公子诊病的吧?如此一来,不仅许二公子的病能治了,还让章家也高看了许二公子几分,自然也就巴巴儿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蔚彻轻轻嗯了声。

    “好,很好。你这般兴师动众,就是为了留下秦椒,不让秦椒嫁给许二公子为妾。可是,即便秦椒眼下不必嫁给许二公子了,我也会为她另寻亲事。只是,后来再寻得的亲事,有没有许家这样好的门第,可就不好说了。”大夫人鲜少这般厉色严词,却更叫人胆颤。

    “娘自是有办法再替秦椒寻旁的亲事,我也自有破解的法子。”这一句,蔚彻说得笃定,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余贺,道,“把东西拿进去。”

    余贺得了令,捧着一个长长方方的榆木雕花锦盒入了花厅,又将榆木雕花锦盒放在大夫人眼前。

    大夫垂目望了一眼桌上的榆木雕花锦盒,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