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是八月一日,皇帝命熊公公去光禄寺传话,“朕想吃南宫小馄饨了”。

    半个时辰后,熊公公端回一碗,皇帝吃了一口,蹙起眉头。

    “不是这个味。”皇帝道,五天前吃着的还是正宗的,怎么今日味道如此糟糕?

    皇帝放下碗勺,命肖语再做一碗。

    熊公公麻利把不正宗的馄饨端回光禄寺,回来时,两手空空,战战兢兢:“陛下,肖大人说,馄饨有,南宫小馄饨,没得。”

    “怎么没有?”皇帝微微有些不愉快,“肖语人呢?”

    若是不忙,想传他来问问。

    “肖大人正在殿外。”

    嘿,根本不用传。

    皇帝让肖语进来,询问原因,肖语跪地磕头,直言前几回给皇帝用的,都是陈年的海菜海虾,已经用尽,所以再做不出来。

    “没有新的供上来么?”皇帝问道,

    “没有!陛下,会出海的都是南人渔民,他们担心成奴,失去财物,已经拒捕两个多月了!”

    皇帝本来就没吃到香喷喷的小馄饨,现在更不香了:“竟有这事?那今年海捕收成如何?!”

    肖语哭腔道:“陛下,收成为零。”

    肖语先磕个头,而后将近来因为南奴令,导致的食材断供,全都详细奏报皇帝——连熬粥的南瓜都没了。

    皇帝呵了一声:“难道瓜还只能南奴来种?”

    种个瓜,可不像开船下海那般稀罕,北人里就没有种瓜的?

    “大家能种,但是不敢卖。”肖语奏报皇帝,最初是“南奴”低下,到后来潜移默化,“南”字成了贱字了。种南瓜的既卖不出好价钱,且怕大伙诋毁他的南人。

    多惹事不如少一事,已经没有再种南瓜了。

    皇帝沉吟半晌:“爱卿缘何今日才说?”

    肖语往前一扑,膝盖差点跟着滑动:“臣——罪该万死!”

    皇帝俯视肖语的肩膀,跟大多数官员一样,磕头时会微微的颤。

    算了,晓得他为什么一直不敢说,是因为畏惧。

    皇帝没有追究肖语的罪错,但当肖大人离开后,皇帝却传唤了张公公,让他提早把今日监视的所有事情,都报一遍。

    张公公先报宫内的情况,皇帝面色悠哉的听,而后奏报宫外,皇帝心里紧起来,面上却依旧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