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缄怔了怔,应道:“是。那陛下带她去蓥山吧,山上头臣去过一回,有许多山民开的小客栈,一栋只一两间房,陛下一间她一间,万籁俱寂,夜雪私语,柳韵心很难不被打动。”

    贺金倾沉吟不语,心里把孟缄的建议听进去。

    而后,这位前任言官向新帝告辞后。

    孟缄返回锦城,过去二十日,估计已平安抵家,玉京才开始下新的一场雪。

    真是地上的新帝越期盼,天上的雪神越摆架子。

    新雪下了两日,积得厚厚,才返晴。

    韵心韵致果然跟传说中的南女一样,天上刚开始飘雪粒子,她们就惊喜的喊出来,一点点雪花捧在手心,化了还盯着瞧。

    幸亏她们稀罕雪,才能顺利邀请出来。

    贺金倾告诉她俩,蓥山是玉京附近最好的赏雪圣地。

    “最好的不是大行山么?”柳韵心反问道。

    贺金倾回头一笑:“那你去么?”

    ……

    最后定下了,贺柳冯况,五人一起去蓥山。

    大行山刀劈斧砍,色近泼墨,君王独享。蓥山浑圆若丘,满覆上雪才有一丝惊艳之色,却游人如织。

    山真随人。

    贺金倾微服混在游人中,且行且停,皆随着大家的速度。他身边是柳韵心,她今日穿了一身白,白袄白靴,连簪钗吊的坠子都是白珠,衬得眉眼俏丽,总让人忍不住去瞧。

    他觉得她比雪美。

    雪是死的,堆在那里,她的一笑一颦都灵动万分。

    不过柳韵心此刻并没有对贺金倾笑,也没有对他蹙眉,她的注意力全在蓥山的雪景上,时不时与韵致议论——从未见过这么厚的积雪,踩上去原来是松软的感觉。路上见着流下来的山溪都凝固成冰。她们行的是主路,偶有人家,屋檐下都吊着半人高的冰碴,松针上被山民装饰了红绸、彩花,映衬后头的雪,白茫茫都不觉冷,反觉温馨。

    众人走走停停,蓥山瞧着像土坡,没有陡路,走起来才发现山高,感觉走了好久,却一直在半山腰。

    贺金倾抬头望天,正巧前面一步有凝冰,冯炎眼尖,怕他踩上去:“公子。”

    贺金倾低头反应,及时跨过凝冰。

    况云好奇,学着仰望天空,什么也没有,天上像盆水:“公子,天上有什么特别的吗?”

    难不成是陛下流鼻血了?

    贺金倾语气三分躁:“阿炎,还有好久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