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东听了就有点急躁,好不容易克制自己的性子静修一整年,还以为终于可以重出江湖了呢,结果还是不行!还要找个什么狗屁护具!“嘿!您看我的肱二头肌。”她摆了个秀肌肉的动作:“我很强壮的,本来就很强壮,灵魂也很强壮。”鲲鹏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再找到合适的护具之前,你可以上岸一段时间。”

    “哦!太好啦!”翟东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但是鲲鹏又给她浇了一盆冰水:“在找到灵魂护具之前,我是不会帮你重铸肉身的。灵魂体呢也只有我和吉克吉姆他们看得到,如果你想要让那个什么上校大人看见你还好好的,最好不要偷懒。”翟东一下子垮了脸:“啊——还要搞什么训练吗?”鲲鹏道:“那倒是不用了。你得给自己找护具啊,我可没有这东西。”

    翟东哼哼唧唧地道:“您这么长的生命,怎么会一个护具都没有嘛,肯定是不想给我。”鲲鹏呵呵一声:“我凭什么要给你?记住了,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也是本分。”翟东伸了个懒腰:“好好,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好吗?!那您知道哪里有这个护具吗?”鲲鹏道:“海里。”翟东:!!!你莫不是在逗我?!

    “海里?!难道要我把这个海都翻个底朝天不成?”翟东炸毛了。鲲鹏一脸不耐烦地赶人了:“自己去找吧昂,你一个灵魂体队灵魂护具的感知度很高的,基本只要靠近就会有感应。就连我都没有这种本领呢,难道你还想要一个老头子帮你找东西不成?”

    翟东鼓着腮帮子离开了。吉克作为她的骨灰级粉丝也想跟过去,他们也好久没重见天日了呢。(并没有日)但是被鲲鹏一爪子抓住了。他们的功夫全都不到家,做不到一直游到海面上去,所以翟东就一个人溜了。

    啊,这咸腥的海风,还是像小子弹一样刮在身上的沙子,诡异的深蓝色海洋……上校大人呢!?翟东并没有遇见独孤篁,只能自己一个孤魂野鬼游荡着,看着并不好看的风景。她不敢离得太远了,听鲲鹏的话说,好像灵魂是非常脆弱的,稍一不留神就会烂掉一样。

    她整整飘了一天一夜。突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突兀的东西。那东西拥有着与这单调景色不相符合的一身火红皮毛,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好像变成了一块礁石。“烽火?”翟东有些不确定地喊道。那生物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金色的瞳孔盯着她站的地方。翟东凑前一看,这不就是烽火吗?!真是个惊喜!

    “哈哈哈,烽火!你竟然没有走吗?”翟东低落的心情一瞬间就被弥补了,伸手圈着烽火粗壮的脖颈转起圈圈来。“嗷嗷!”烽火感觉到了,是熟悉的灵魂,是它的主人!它知道她一定没事的!虽然主人现在还什么都看不见,也摸不着,气味也闻不到。但是它直觉,主人就在身边。

    “吼!”它欢快地嚎叫起来,虽然看不见主人,但还是想陪她一起玩耍。呜呜呜,好感动。到头来还是畜生最通人性啊。不枉主人我临死之际把你送出来了。翟东摸不到烽火,但是看到烽火此时的样子,她感觉它是唯一等着自己的人了。

    事实告诉翟东,等她的人不止一个。

    “烽火?”清澈得仿佛印刻于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翟东僵住了。从不远处拐来一个人,她那一瞬的容颜仿佛烙铁一般深深印入了她的心中。炫目的银色长发依旧,她的目光湛蓝如水,像仙女一样翩翩降临。

    独孤篁有点奇怪。来了这么多次了,她也跟烽火混熟了。这头老虎毫无疑问是通人性的,听得懂人说话,而且明显对翟东忠心耿耿。就算她已经不在了,这头老虎还依旧守在不适合它生存的海边。身为八级异兽,它只占据了一小块贫瘠的海岸,捕食一些小型异兽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有时还要抵抗汹涌的虫潮。

    但是这头常年如同“望主石”一样的大老虎,今天竟然撒起娇来了,幼稚地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威严的脸上全是欢欣。“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她担心地走过去。翟东的灵魂就这么僵硬地杵在这里,眼眶流不出眼泪,但她知道自己一定哭了。这没什么好害羞的,自己前世十几岁的时候也总是抱着师傅哭。

    “上校大人!”她张开双臂扑过去,想将这人儿抱住。但是她义无反顾地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好像看不见她一样,眼睛里也没有她。翟东咬着嘴唇,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双手。那里什么都没有,就连掌纹都模糊得看不见,没有触碰这世间一切东西的能力。

    我已经死了。变成灵魂快两年,翟东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前和吉克他们打打闹闹,和鲲鹏斗一下嘴,就像还活着一样。但是现在残酷的事实说,你已经死了,你已经和你最喜欢的上校大人阴阳两隔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握紧了拳。听不到拳头发出的咯吱声,感受不到手指在掌心的触觉,更不会有指甲刺进肉的痛感,甚至没有用力的感觉。为什么,我为什么是这样?我也想和普通人一样啊。深深的不甘充斥了这没有实体的灵魂,翟东听见自己发出了脆弱的呜咽。这永远感觉不到疲乏的承载体突然一阵无力,使她跌坐到了地上。

    独孤篁很点兴奋。烽火是那个家伙的契约异兽,它对她的感觉肯定比自己强。现在它这么激动,难道是翟东真的没有死吗?本来只是抱着愧疚不安的心理每个月都过来看看她,如果有惊喜,那真是太好了。独孤篁心中升起了一丝别扭,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那个家伙。摸了摸颈后的腺体,她留下的浅度标记早就随着时间飘散,再也感觉不到那股炽热得想将自己融化的信息素了。独孤篁的眼睛暗淡了一下。

    烽火安静下来了,一对金黄色的铜铃大眼指望着翟东慢慢坐下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啊?你在看什么?”独孤篁也循着它的目光看去,除了一小片沙地就没什么了。烽火慢慢爬过去,它感觉到主人在这个地方。它不知道她为什么就不玩了,小声呜咽起来。

    独孤篁走过来和它蹲到一起。过了一会儿,依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死在自己眼前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心中的压抑几乎要将她撑爆。“翟东?”不管了,反正也没人,对着空气倾诉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大家都很想你。你贡献出的武术使我们的战力提升了一个大档次。”她干巴巴地说道。什么玩意儿,就连倾诉都不会了吗?独孤篁嫌弃自己得想给自己扇一个巴掌。“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她直率地说道:“秦风舞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害得最深的还是我。我现在不听管理协会的命令了,还把这些年的功劳全都号召于众了。现在,我已经是少将了。”

    “可以说,你改变了我们整个部队。但改变得最多的还是我。我已经不再自私了,拿兄弟们的命为我补偿那愧疚感。当然,你的死还是我最愧疚的一件事,也是我人生中最愧疚的。”她道:“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那么听话可不是因为天性。我的天性可是倔强到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没有谁可以束缚我。我之所以这么多年都对管理协会唯命从事,都是因为我的父母曾经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但是我觉得已经够了。如果你上天有灵,相信你会喜欢部队现在的样子。”她说完就站起来走了。眼睛一直在发酸发胀,她怕一直说下去又会哭出来。以前少的好像没有的眼泪,只要一碰到她的事情就会多得泛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