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亲了?”陈飞扬大惊,第一个念头想的是男方无父母长辈在场,委屈陈乐了。继而又想陈乐比自己小,都成亲了,而他自己……

    永不可能。

    陈飞扬心沉入谷底,但不想扰坏喜事,仍旧挤出笑意:“弟妹是赫查海人?怎么认识的?几月几日成的亲?”说着,用胳膊肘蹭了下陈乐。

    陈飞扬无意的动作,却令陈乐恍惚回到数年前,初长成的少年们听完族长教诲,并肩从祠堂里走出来,就是这般嬉笑挪揄,你拍我的肩,我拐你的肘,祠堂外的葡萄藤长青,金陵的阳光仿佛日日好,永远照在人人脸上。

    陈乐喉咙哽咽,调整了片刻,才将自己与兴善的事大体都告知陈飞扬。

    飞扬到底比陈乐年长,心思深些,听着听着就嚼出不对味:无媒无聘,亦无拜堂,真算是成亲么?

    而且人家还是部落首领……他曾在斥翁米部,听得些历代赫查海部首领的流言。

    陈飞扬转动眼珠,用余光盯着陈乐,他这位族弟正沉浸在讲述中,字字句句都是浓情眷恋,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观察。

    陈飞扬不由得生起忧虑,这心一悬起来,就放不下了。

    陈乐扭头冲陈飞扬笑道:“哥,待会你跟我走,我领你见见兴善!”

    陈飞扬却缓道:“大伙待会进去,皆要贩茶,我怎能独自脱队?”

    陈乐这才想起陈飞扬的身份,眸中流露抱歉,“那有机会我领你再见她。”

    陈飞扬笑道:“不急。”

    随着商队进入堡垒群,二人分别,陈乐将采摘的红果拿去交差,可篮子仅没了一半,收果子的人说不够。陈乐便要再返回去采,那收果人却伸臂将他一拦:“唉、唉,你这会去,几时回来呀?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这样吧,犄角里的两箱果子太烂了,晒不成果干,打算交给乌娜酿酒。你把它们运过去,今日差的果子就算抵了!”

    收果人一口气说了大段的赫查语,陈乐不得不竖起耳朵听,一个字不敢放过。他全神贯注皆在理解上,哪还能听出收果人语调中的玩味和深意。

    陈乐点头:“喏。”

    两筐听起来数量不多,似乎轻松,但其实一筐就有六尺见宽,单人伸臂合抱够呛,更别想两筐叠起一趟搬完了。

    陈乐老实,并无抱怨,先搬第一筐。

    酿酒的地方他知道,在山底,两座山交汇处——就是冬天兴善带他捕猎的那座山。

    一步一脚,走到那边去。

    积雪深厚的时候,山是秃的,现在一冒绿色,连山上的树都冒出来,虽然稀疏,却也算成了林。

    陈乐从林前经过,按路线并不进去,冥冥之中他却忽然偏头,眺望林间。

    熟悉的身影,总是能第一眼胶住。

    他眺见了兴善,在林间,她的窈窕的身影像最美的鹿。

    可她旁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