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善正喝着果酒,笑道:“阿乐只是我买来的小倌,他挺可怜的,既不认什么的大人物,也未受人差遣。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料到你们是故国的公主殿下!”

    柳韵心眉间愁云依旧萦绕不散,嘴唇轻嚅,却未发声。

    兴善遂将酒壶放置一边,浅抿嘴角:“柳姑娘,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冯公子,定会有始有终,护你们安全。”

    柳韵心忧虑之色稍宽。

    少顷,她向兴善微微拂身:“多谢首领,但愿是我多心了。”

    “唉!我们都是朋友了,何必这么客气!”兴善手一扬,自信满满,陈乐并非潜伏入赫查海,打探二位公主的人,再说像他那样的话痨,要真是探子,也早交待了。

    不过晚上兴善躺在陈乐怀里,还是“无意”带了一句:“你早上是不是遇着了什么人?”

    “谁?”陈乐紧紧拥着她,“我早上遇着了乌娜姐,然后就是两斥翁米人,她们竟然说着一口地道的金陵话,我差点认作同乡!”陈乐低头,在兴善额头轻轻一啄,许久他想起一处不对劲,“她们说南语是你教的,可你怎么没有金陵口音?”

    兴善笑道:“我教过好些人南语,可从他们嘴里讲出来,每一个都带着母语的腔调,奇奇怪怪。斥翁米语的调子配上南语,可能歪打正着,正好类金陵话吧!”

    这一说,陈乐恍然大悟。

    但他旋即又有了新的疑惑:“那你的南语又是谁教的?为何如此正宗?”

    兴善讲南语,极少带有赫查海。

    兴善原先是不费力躺着的,闻言收敛笑意,倏地勾住陈乐脖子坐起,杏眼圆睁,眸光冷冽。但很快勾起嘴角,重笑开去,她笑得是那样甜,眸中漾起盈盈波光,陈乐被吸引住,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短暂的变脸。

    陈乐听见兴善称赞,“阿乐的眼睛真漂亮,我好喜欢”,这话她说了无数次了,她真的这么爱他么?

    陈乐心中欢喜,虽然已经不会像初时那样红耳根,却依旧羞涩低下头去。

    下一秒,兴善主动凑过来,吻上去。

    今夜,是不眠的上半夜,和酣睡的下半夜,自从上回生病之后,兴善好像突然习惯了陈乐,他在她耳边絮叨,她竟也能睡着。

    迷迷糊糊中,兴善嘱咐道:“以后少接触那俩斥翁米人。”

    陈乐楞了楞,盯着兴善的后脑勺:怎么突然说这话?

    他自个思忖,琢磨着琢磨着就歪了:她不会是吃醋了吧……

    少年乐得被口水呛住,连咳两声,惹得兴善反手重重拍了他一下。

    陈乐连忙道歉,挤过来贴上去,重搂住她。

    这般少年觉得甜甜蜜蜜的日子,一晃就过了大半年,六月到了,赫查海的雪化了,露出地面,竟然一片又一片如茵的草地,青翠欲滴。

    除了兴善的眼睛,陈乐终于在这片土地上见到其它绿色。

    赫查海人个个面露喜色,好几人都告诉陈乐,接下来会迎来赫查海最美的三个月。